1937年1月底,美国人史沫特莱来到延安。延安交际舞就是由其传授,并作为向封建势力的挑战,而逐渐时兴起来的。
带有部分印第安血统,天生具有叛逆性格的史沫特莱,时年45岁,曾经游历过大半个世界,饱尝了生活的磨难。但苦难并没有磨灭她拥抱生活的热情,更没有消损她的正义感。她对朱德的第一印象是,“他有五十多岁了,相貌和蔼可亲,额角布满皱纹。他看起来确像红军之父。他满面春风,连连对我说欢迎,并向我伸出了双手;我用双臂抱住他的脖子,在他的脸颊左右亲了一下”。然后,她在这个结实的人物旁边走来走去,直爽地说:“让我好好瞧瞧你!”(史沫特莱《中国的战歌》)在延安,甚至在中国革命队伍里,这种见面礼是从来没有过的。因为在男女授受不亲的国度里,握手在当时已经是非常革命的举止了,当众拥抱亲吻怎么敢看呀?所以,这两个响亮的热吻,在当时和以后的许多文章里,都被说成是史沫特莱抱住朱德的脸狠狠地“啃”了两口。但是,此时此地,对待这样的客人,不是客随主便,而是主随客便。
正是这样一位自称“大地的女儿”的史沫特莱,不仅在延安采访写作,联系促成白求恩大夫的援华,而且还倡导组织了灭鼠运动、节育运动,以及声噪一时的交际舞潮流。
据史沫特莱回忆,毛泽东刚开始“由于自尊心强,他不学跳舞,生理上也没有节奏感”,但却经常光顾客人们的住处。“有时候,我给毛泽东写一个‘请即来一谈’的便条,他很快就来了,手里提着一袋花生米。于是请外国友人唱一支歌,外国朋友引吭高歌,中国主人拍掌击节,歌罢由中国主人们或唱歌或讲古,窑洞满座,谈笑风生,一时称为乐事。”
慢慢地,交际舞逐渐出现在公开举行的晚会上。当时延安古城里的钟楼东侧有一座不大的基督教堂,被辟为中共中央大礼堂后,几乎每个周末的晚上,这里都举行晚会或舞会。史沫特莱和她的“学生们”成了舞会上的“明星”。
此事,毛泽东后来曾经风趣地回忆说:“在延安我们也经常举办舞会,我也算是舞场中的常客了。那时候,不仅我喜欢跳舞,恩来、弼时也都喜欢跳呀,连朱老总也去下几盘操(形容朱德的舞步像出操的步伐一样)。但是我那贵夫人贺子珍就对跳舞不喜欢,她尤其对我跳舞这件事很讨厌……”(转引自尹纬斌、左招祥《贺子珍和她的兄妹》)这场矛盾的结果,是导致延安离婚率的普遍上升,以及贺子珍的负气出走。
据史沫特莱回忆:“毛泽东常到我和我的翻译同住在一起的窑洞里来,于是我们三人一起吃便饭,纵谈几个小时。因为他从来没有出过国,所以他提出了成堆的问题。我们谈到印度,谈到文艺。有时他朗诵中国古代诗人的名句,有时他低吟自己写的律诗。他有一首怀念他第一个夫人的悼亡诗,因为她被国民党杀害了。……他一口湖南腔,试着跟我的女秘书学北京官话,跟我学英语,学唱英文歌子。”(史沫特莱《中国的战歌》)另据埃德加·斯诺根据史沫特莱介绍所作的记录说:“毛泽东常常会在太阳刚一落山和开始工作之前,带一名警卫,来到史沫特莱的窑洞。他们一边喝茶或喝米酒,一边谈天说地。他对外国的情况表现出极大的兴趣。他和艾格妮丝同岁。他详细询问她的生活经历,包括她的爱情生活。
长时间频繁的接触,使贺子珍产生了疑心。贺子珍自己晚年对来访者说,有一天,她找到史沫特莱住的窑洞,发现毛泽东与吴光伟坐得很近,面对面地正在谈话,很是火热,眉开眼笑。她一腔怒气地冲了进去,毛泽东仍然坐在那里,吴光伟起身招呼,让座:“贺子珍,请坐,来,来!”
而贺子珍却厉声厉色地回道:“还来呢!我就是为你才来的!我不是为你,我也不来这里了。”
窑洞里的气氛顿然紧张起来,毛泽东愣住了,吴光伟也不知所措。贺子珍马上转向毛泽东发火,说着说着,手就挥舞起来,手指划到吴光伟的耳朵和脸颊上。
“怎么,你打人?还了得!”吴光伟也很厉害地吵开了。
这时,史沫特莱闻声出来劝架。毛泽东既扫兴又尴尬,赶紧把贺子珍拉回家。(尹纬斌、左招祥《贺子珍和她的兄妹》)事后,吴光伟向有关部门反应贺子珍打人,小范围内称之为“吴光伟事件”,但有关部门并没有对此给予一个什么处理意见。
这样,一时间延安因为交际舞而闹得沸沸扬扬。先是吴光伟大约在1937年7月底“被礼送”悄然离开延安。稍后,贺子珍于8月间离开延安,经西安转道赴苏联。
史沫特莱因为从马背上摔了下来,在延安多呆了一段时间,到9月初“毛泽东断然命令她离开延安”,便与斯诺夫人一道,素然寡味地告别了延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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